养鸡杂记

王瀚林

我正在庭院散步，夫人兴致勃勃怀抱一个小纸箱从邻居家回来，高兴地告诉我，邻居送了二十只小鸡。箱内传出“唧唧喳喳”的声音，我快步上前，开箱一瞅，里面滚动着一个个淡黄色的小绒球，密密麻麻挤成一堆，这是才出壳的小鸡雏，它们一双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，耳朵藏在头两侧绒毛里，脚像展开的梅花，真可爱！

这些小家伙的到来，给我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。难忘小鸡吃食时对着食物东看看西瞧瞧，突然铆足劲叨下去，把纸箱叨出咚咚的响声；难忘一只小鸡抢食时，叨错地方，叨在另一只小鸡梅花爪上，被叨的鸡尖叫一声，转身就跑的情景；难忘小鸡叨着食物转圏跑，其他鸡跟着追，纸箱成了小鸡的运动场的场面。当然，最让我难忘的，是小鸡与主人的交流。

傍晚降温了，二十只小鸡自动挤在纸箱的一角，虽然旁边还有空处，但它们喜欢抱团取暖。上午，我把箱子放到窗台上，阳光照在小鸡身上，小鸡看着我，眼睛一眨一眨，好像有话要对我说。晚上小鸡在纸箱中睡熟了，我却常常睡不着，要去查看一番。当我走近时，有几只小鸡睁开眼睛警惕观察，发现是主人，又闭上眼继继睡。有时，小鸡在院里兜风，我出门时它们成群跟在身后，回来时它们又结队相迎。小家伙们出壳才半个月啊，就开始恋主了。

一天，我坐在庭院看书，小鸡围过来，在脚边转来转去，夫人也在院里干活，我就对小鸡说，我忙呢，找你妈玩去。小鸡好像听懂了，跑到夫人跟前。夫人又说，找你爸玩去，小鸡似乎也听懂了，又转到我脚边来了。

小鸡有时溜到邻居院里，栅栏基本是封闭的，过去就不容易回来，邻居经常帮助我们满院抓，逮到就从栅栏上递过来。有一天，小鸡又钻到邻家院里，邻居不在家，天快黑了，鸡还没回来。我发现栅栏底部有个方形小洞，鸡可能就从这钻过去的。我俯下身子，把头对准洞口轻唤二声，小鸡听到我的声音，扭头看看洞口，“回来，回来”，小鸡似乎听明白了，就跑到洞口，“哧溜”钻回来了。

 一个下雨天，发现少了一只鸡。我在庭院内外四处寻找，不见小鸡的踪影。隐约之间，好像听到似有非有的小鸡叫声，仔细倾听，辨别声音来源，似乎是从与我们相邻的一户贴了封条的院内传出的。我翻墙进入那家院内，只闻鸡叫却不见鸡影，寻声细查，发现后墙根有一条约十五厘米宽、一米长、两米深的缝隙，底下是一个地窖，看到小鸡在里面。房子无主，钥匙找不到，夫人急得团团转。我灵机一动，找到一根竹杆，用铁丝做了一个直径五公分的小圈，拴在竹杆头上，伸到地窖下，小鸡吓得躲到一边。“宝贝，宝贝”，听到我的声音后，小鸡从地窖底部向上瞅瞅，一步一停地走到竹杆前，“上来，上来”，小鸡似乎听懂了我的话，慢慢走近铁圈，站了上去，这动作有点像运动员走钢丝，颤颤巍巍，不时还紧张地发出“叽叽”的叫声。我当时紧张得心都到了嗓子眼，就担心它中途跳下去。为稳住小鸡情结，我不停地轻声哄着它，“宝贝别怕”，“爸爸救你来了”，“站稳了”，“马上就上来了”，边说边把竹杆从两米深的地窖里慢慢往上拽，小鸡虽然战战兢兢，但仿佛听懂了或者明白了我的意思，竟然没有跳下去，稳稳地站在铁圈上，最后营救成功了！我想，小鸡与人的这种配合与默契，完全来自它对主人的信赖。

庭院有棵杨树，分泌一种甜味物质，这里也就成了蚂蚁的天堂，蚂蚁成群结队，上上下下。我想试试，用小鸡消灭害虫。我抓了一只小鸡举到树干前，说声“叨叨叨！”小鸡好像听懂了我的话，确实也不含糊，稳准狠地叨叨叨。鸡太小，转眼工夫就累了，闭上眼睛休息。我就换一只小鸡继续战斗，轮流分享。几天过后，杨树上的蚂蚁就绝迹了。我对夫人说，真要为小鸡记功，它们也是生态卫士。

现在，这些小家伙已经成了我亲密的朋友，我也成了它们可以信赖的伙伴。恰逢小鸡满月，撰此小文，聊作纪念。

  2020年7月

王瀚林13565918113

作者简介：教授，国务院政府特贴专家，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课题鉴定专家。著有《马克思主义与当代屯垦》等著作，主编出版《字说兵团》《改革百论》等著作50余部。